2010年5月22日 星期六

雜感047

.最近在想,人類的成長期似乎真的逐漸在延長中,從歷史資料來看,你可以輕易發現一大堆人是在十八九歲到二十餘歲間就建立起大事業,博取功名,寫出好詩歌或音樂,做出好文章,甚至連那些什麼好事都不幹的壞人也是年紀輕輕就能犯下滔天大罪。而現在這一代,二三四十歲還賴在家裡的可真的不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做了個猜想,我猜想這跟人類壽命的延長正相關,人的壽命愈長,成長期也就愈長,長得儘管他實際上在各方面都已開始顯現衰長,還是脫離不了成長期。如果爹娘只活了三十來歲四十歲就掛了,十來歲的小孩勢必要就要更為獨立才行。現在人的壽命平均已達七十幾歲,有些國家或地區甚至超過八十歲,俗話說,在父母的眼中你永遠是個孩子,這樣的心理狀態就算是對於一個已經在外成家、立業的成年人也不無影響,在某些時候我們可能在父母面前回復到兒時的行為模式,或在記憶中重溫兒時行為。最近又有一些新聞談到人類壽命甚至延長到兩百歲,我心裡就想,天啊!我們到底還要忍受那些長不大的兒童多久!

2010年5月14日 星期五

雜感046

.你知道嗎?那個傻傻跟在你身邊,你認為一點都不瞭解你的珍貴價值的傢伙,或許才是不為任何原因而愛上你的呢。

.之前提過,政治退出體育、政治退出文化……巴啦巴啦之類的不合理說法。現在愛情似乎也被年輕的小姐們--當然,有的也不是那麼年輕--像政治似地對待,只是方向恰好相反。就是:結婚退出愛情,小孩退出愛情、家庭退出愛情,或許也可以歸納性地說是責任退出愛情。等到這些實際內容都退出去之後,愛情底下只剩一團火,情慾的火。可是你也甭指望這把火可以燒到天長地久,你要知道,男人是燈蕊,而女人是油脂,一旦你把一些生活要素抽離之後,你的愛還剩下什麼?這盞燈還剩下多少油呢?那條燈蕊就是這樣很快就熄滅,或者因為別的油脂又燃燒起來的。而這要怪誰?就怪你自己唄。

2010年5月5日 星期三

我控訴!


先看照片,這個沒圖沒真相的時代,口說無憑。


各位知道這是啥嗎?左邊那個五顏六色的盒子,是小兒送給媽媽的母親節禮物,據說是他學校勞作課的作品。

那麼右邊那個是啥玩意呢?那是他去年送我的父親節禮物,去年父親節好像是跟端午節很接近,所以做的是個香包。非常簡陋的香包。

去年拿到的時候,我就有點不爽,今年看到他媽媽的禮物,我就更不爽了!我要控訴,這真是太不公平了~(淚)

2010年5月4日 星期二

翻書偶得

文抄公比自己寫要容易得多,看來我是上癮了。

看黃仁宇的書,大概都會對「不能在數字上管理」這句話有點印象吧。說中國古代不能在數字上做管理,大抵是不會有人反對的,但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不能在數字上管理,說法就多了。以下提供兩則記載可資佐證,讓你「感受」一下中國古代為何不能在數字上做管理。

其一:
治書侍御史(權)萬紀上言:「宣、饒二州銀大發,采之,歲可得數百萬緡。」上曰:「朕貴為天子,所乏者非財也,但恨無嘉言可以利民耳。與其多數百萬緡,何如得一賢才!卿未嘗進一賢、退一不肖,而專言稅銀之利。昔堯、舜抵璧於山,投珠於谷,漢之桓、靈乃聚錢為私藏,卿欲以桓、靈俟我邪!」是日,黜萬紀,使還家。(《資治通鑑》第194卷.唐紀10. 太宗貞觀11年 )
這一則是唐太宗時,中央監察官員權萬紀向皇帝報告說,宣州和饒州兩地發現銀礦,如果開挖可以得到多少,結果就被李世民K了一頓。唐太宗真是個賢君,雖然歐陽修在〈縱囚論〉中說他「上下交相賊」,還拐彎抹角地批評他「立異以為高,逆情以干譽」。不過古史看多了就知道,這些當官的罵起前朝皇帝都很起勁,對像要是自己老闆,那就得掂量掂量。

從許多記載來看,唐太宗那個氣度真是少有人比,而且還是皇帝的氣度哪,不簡單!尋常人到了那樣的高度,怕是沒有不發暈的吧。宣州是今天安徽的宣城,饒州是江西的鄱陽,兩地距離約是四百公里,一個台灣。唐太宗批他的話,也不全是虛言,說他沒有進賢退不肖那幾句,就是針對監察官員職責所在發言,罵得很有道理。但整個情況難以超脫傳統的輕商甚至反商傾向,臣子腦袋算是清楚,可是皇帝的腦子像漿糊,真是可惜啊!拿現代眼光來看,開採了白銀,之後再擇時、擇量釋出,那是很可以活絡社會經濟的。當然,如果一次釋出的話,就通貨膨脹了。

其二:
(裴諝)為河東道租庸鹽鐵等使。時關輔大旱,諝入計, 代宗召見便殿,問諝:「榷酤之利,一歲出入幾何?」諝久之不對。上復問之,對曰:「臣有所思。」上曰:「何思?」對曰:「臣自河東來,其間所歷三百里,見農人愁嘆,穀菽未種。誠謂陛下軫念,先問人之疾苦,而乃責臣以利。孟子曰:理國者,仁義而已,何以利為?由是未敢即對也。」上前坐曰:「微公言,吾不聞此。」(《舊唐書》第126卷.列傳第76.裴諝)

第二則是在唐代宗時期,代宗是唐玄宗的孫子,他就位之初,整個安史之亂才剛結束。這一則跟上一則剛好相反,皇帝腦袋清楚,可是臣子的像漿糊。大意是,河東(就是山西)租庸鹽鐵使裴諝(此處職稱語焉不詳,租庸使和鹽鐵使都屬度支使,也就是中央徵稅和負責專賣的單位)回長安述職(入計,入就是回宮內,計是核算),經過的關、輔地區正發生旱災,關是關中,輔是三輔,反正就是京城附近區域。

唐代宗不是在「正殿」召見,而是「便殿」,正殿就是上朝的地方,皇帝在上頭,百官在底下,大夥全都穿得人模人樣。古代沒有冷氣,夏天上朝一身官服,滋味可想而知。現代人要是這麼搞,每天都有人中暑送醫不可。便殿那個便字,就是方便、簡便,興許也能隨便。但隨便的是皇帝,不是您,別搞錯了。搞錯可是會掉腦袋的。

我好像太饒舌了,其實我這裡是想特別點出來,這個記載其實很細心,為什麼記載中要特別說是便殿而不是正殿呢?或者只說是召對也未嘗不可啊。因為是要談「錢」的問題嘛!所以才會選在一個相對比較私密的場合。「榷酤之利」,前頭不是說關於裴諝的職稱語焉不詳嗎?這裡的「榷酤」讓人更胡塗了,榷酤指的是專利賣酒的利得,跟上頭的租庸鹽鐵全沒關係。皇帝問說賣酒利得一年多少,這位老兄就開始裝模作樣,還讓皇帝問了三次,才把孟子那一套何必曰利的老調搬出重彈一番。

河東,剛說過,就是山西。想來有點奇妙,現在的山西省,西邊省界就是黃河,東邊省界是太行山,古代叫河東,現代叫山西,指的是同一塊區域,名稱卻像在做對句似的。三百里,古代的里有多長,沒個定論,但大約是現在的四百公尺到五百公尺。以五百公尺計算,河東到長安三百里,就等於現代的一百五十公里。對不對呢?差不多。我利用古狗地圖,從山西西南方、黃河拐彎向東流的風陵渡算起到現在的西安,一百四十公里,跟記載相差不大。

再來是說,他經過的地方農田都因乾旱而廢耕,他本來以為皇帝會先問他災區所見,關切老百姓的生活,詎料皇帝竟然問起了酒錢!
可是,皇帝問負責徵稅和專賣的官員,一年有多少專賣利益,這可是名正言順。你不是負責財政的嗎?問你財政數字有錯嗎?沒錯吧。自己腦子不清,把皇帝的腦子也搞矇了。聽到大臣抬出孟子出來,皇帝也不敢拿翹啊,趕緊「前坐」,就是往前挺直了身子,原先大概是半躺著聽事吧(不就跟你說便殿可以隨便嘛),再幫對方吹一下:「如果不是你,我也聽不到這樣的話。」皇帝偶而還是要拍馬屁的啦。

拿這兩條記載去比較桑弘羊在《鹽鐵論》中的發言,中國財經思想大概是倒退了八百年不止,比漢武帝時代還不如啊。